第九章 假丈夫ABC
我的名誉都在假婚的谎言中败尽。
我没等他说完,赶紧跑出去追小美。当我跑下去时,小美已经坐金姐的车回去了。
小美看着我们说出两个答案,一脸惊讶。
一些人终于被生活折磨得不相信真爱了。
求人办事的时候,人家都是皇上,我们就是妾,得哄着供着,时不时还得揣摩圣意。感觉到他不高兴,我马上哄起来:“你很成熟了,我这不是紧张嘛,对不起!请原谅!”
我看到他眼中掠过不悦的伤感,似乎觉得我太不尊重他了,连翻都没翻就扔进了柜子里。
“是不是我们来得不巧?你们不会刚刚‘激烈运动’过吧?看这一脑门汗,早知道我们就在外面多等会儿了。”丽娟又说。
“豆子,你老牛吃嫩草,还赶流行。”胡丽娟说。
“是啊,这是女才男貌啊!”
我气急败坏地问他:“你到底写什么了?”
为什么问Daniel不问我?小美她们是欺软怕硬啊,肯定意识到我总是推三阻四,说不定已经猜到我假婚的事了!我一下子从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过来。
我认罚喝酒,Daniel说女人喝醉不好,代替我喝了。没想到,关键时刻他还挺爷们儿的。Daniel与他们很能聊,平时一问一个单词回复我的ABC,居然这么能侃,是不是美女多可以激发男人内在的潜质呢?
走回去,在即将分别的楼道里,他说:“如果心情不好,请告诉我,不要一个人闷着。”
记得那时候他们问我,和老公是怎么相爱的,我告诉他们: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学,我去学校报到,别的位置都坐满了,只有他身边还有空位,我便坐了过去。他开始跟我聊天,而我害羞得不敢看他,只是听着他好听的声音——这是初识。后来,接触多了,有一次在操场上,我们谈文学,谈人生,一直讲到无话可讲。他一路都在紧张,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讲。我一直在等他说出来,可最终他也没鼓起勇气。
他犹豫了一下,想了想,对我说道:“那你答应我,就这一次。”
“哦,我忘了,都没准备呢。”我说。
“你很爱他吧?”在我们各自沉默了许久之后,他问我。
小美提起Daniel上次说给她们做寿司和意大利面的事,吵着要尝尝姐夫的手艺。Daniel很乐意效劳,屁颠屁颠地表示要大显身手。
本来正走着路,我突然停下来,盯着他看。眼前这个男人,博士毕业,哈佛的。我还总在他面前卖弄,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真人不露相,不屑于显摆而已。我遂对他刮目相看,深表佩服。哈佛?那不是朱叶生读博的大学吗?
“凉拌?”他显得莫名其妙,完全不能理解。
“下周二你别做饭了,我请你!”我想到马上就要聚会了,之前找各种借口,金姐已经表示不满了,如果再推托估计要被怀疑了,于是跟他说:“我们公司要聚会,他们非让我带老公和孩子过去。我上哪儿变出来啊?你不正好是现成的吗?你能不能帮我?”
我的心扑通扑通一直跳,成败在此一举,能不能继续在这家公司就看今天的表现了。
“还一直不知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三个女人凑在一起绝对比麻雀还吵,我真怕这几个女人八卦出我们是假夫妻。我搪塞着,可这次她们说什么也不答应,金姐也发话了。我实在没有办法,只好答应下来。
我只觉得脑门上很大一滴汗流下来了,看Daniel,他才明白丽娟的意思,早已羞红了脸。我故作镇定地在盘中插上一些牙签,让大家坐着聊天吃沙拉。
“要不要去超市买点儿菜啊?正好我们没事,缺什么我们去买。”小美说。
晚上去Daniel家吃饭的时候,我无意中跟他提起同事要来我家,而我没敢让她们来,感叹好惊险的一天!
“别着急,没事的,有我在,还像上一次不就行了吗?”Daniel安慰我。
Daniel就给小美讲他那一套健康饮食知识,还说要送她书,但他忘了书都在他自己家。于是我只能说我把书收起来了,翻箱倒柜地找,终于在柜子里面找到被我扔进去的营养健康书。我把它送给了小美。
周二晚上,我告诉他打扮得成熟一些,一定别显得像我小弟——我很介意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。他显得不高兴:“我很小吗?”
小美看到Daniel,羡慕地说:“豆子姐,姐夫好帅好年轻啊!你要是不说,谁看得出来你们儿子都五岁了!”
Daniel回来后,跟大家打过招呼就进厨房了。金姐她们大叹Daniel贤惠。小美以学习的名义在一旁观摩,边看边赞叹,说Daniel刀法灵活,技巧纯熟,大叹我是个有福之人。
这时,消失了几分钟的Daniel从厨房端出一盘水果沙拉,不知道听到哪儿了,接了一句:“为什么要在外面等?”
“豆子姐,你是不是怕有人把姐夫抢走,才一直藏着掖着啊?姐夫对你那么好,才不会出轨呢!”小美说。
我把最后一件衣服随意地扔在床上,总觉得少点儿什么,但也顾不得那么多,就去开门。
我怪Daniel没跟我商量就随便答应,还生气他要给她们做寿司吃。你哪根葱啊,你生气?此时,我才知道,原来我是个小气又自私的人。女人是不是对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也想霸占着?
看他们聊得高兴,我也就不管Daniel了,上厕所的时候也忘了叮嘱他别没事乱说话——谁知道这一会儿工夫就能出岔子呢?
“要不改天吧,家里乱得很。我估计要逛好一会儿呢,要不你们来超市,一起逛?”
走的时候,小美冲Daniel晃了晃手中的书,说谢谢姐夫的书。Daniel回头慌张地问我,是不是把他送我的那本给小美了。我说:“是啊,怎么了?”
几次三番被问到是剖腹产还是顺产,我随口说了顺产;然后问我顺产痛不痛,用了几个小时生下来的;然后那些生了孩子的女同事跟我一起聊带孩子多么不容易。小美和几个年轻的小姑娘问我跟老公怎么认识的,几次央求我讲相识的过程……我真害怕有一天会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而露馅。
“追到了吗?”
“算了,你肯定不认识。”是啊,哈佛那么大,他们学的又不是一个专业,怎么可能认识呢?
“我知道有几家楼盘不错的,你们可以考虑一下。我们也正想着再投资一套。今年不买,以后肯定后悔。”金姐又说。
“谁说不是呢!”
我不知道这结过婚的女人说话这么口无遮拦,联想力这么丰富。
“待会儿叫我老婆,别穿帮!我们有个五岁的儿子,记住!”我不忘提醒他。
我喊Daniel去把东西放起来,内心十分紧张,尽量保持平静地说:“家里太乱了,还没收拾,让你们看笑话了。”然后把刚扔在床上的男士衣服收拾起来,叠好放进柜子里,又把摆在外面的鞋子放在鞋柜里。
她越说我越紧张,看到金姐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,我也紧张地跟着望过去,生怕被发现什么。应付上级检查时我都没这么紧张过。
等到我说天晚了,要回去的时候,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说:“豆子,跟我在一起吧,我会一直疼爱你,保护你,不让你受任何的委屈。”
Daniel赞赏地说:“Good!”
“豆子就是有学问,连儿子的名字都这么有深意。”胡丽娟说。
“我没撒谎,是真的。”他认真地跟我说。
在中国,虽然女人的地位提高了不少,但依然被认为是要在家相夫教子和做家务的。并且女人本身也渴望找一个能够照顾自己、养得起自己的男人,否则现在的房价物价又何至于这么贵?你别以为只有丈母娘的推动,还有女人的默认。
“都有,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Daniel说。
“怎么办?凉拌!”我怪他多管闲事。
一个周末,我正在家码字,接到了同事的电话。小美和丽娟在逛商场,想到我说过住在附近,便问我住哪个小区,哪幢房子,要来我家坐坐。
“你们家到底有没有啊?”
国外人的热情是人所共知的,我害怕自己把在他们看来很正常的情绪表达错解成多情。这让我想起那句“多情总被无情恼”,自作多情的后果总是伤及自己,却无关别人。所以我总是不敢胡思乱想,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睛,躲避着,害怕陷进一场虚无的情感中。
“没有!”我有些怨怒地答,觉得这次凶多吉少了。
我感慨:“明明你认识他更早,还为他生了孩子,为什么却被那些小女孩后来居上呢?她们除了青春还有什么?我们女人可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,最后还讨不到好!”经历了几次已婚男人出轨,遇到几位同学离异,我彻底被婚姻弄迷糊了。据说,目前全国各地离婚率保持在百分之三十左右,大概每三对夫妻就有一对离婚的。概率之大,令人咋舌。
“Why?”Daniel不解地问。
有时候你会发现,当你决定遗忘一段受伤的记忆时,它总会时不时被提起,让你不得不回忆。人们之所以热衷于回忆,是因为它再也不能有了。即使受过伤,那伤也在天长日久的回忆里变得遥远而珍贵。
我慌张起来,看着Daniel,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。如果我们连结婚纪念日和结婚几年都说得不一致,金姐岂不是要怀疑我的人格有问题?幸好没有更大的错误,我只说我记错了,没有Daniel细心。
“到底写什么了?”
“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。如果不是你说儿子都五岁了,我们还真看不出来。你们家怎么一件小孩儿的玩具、衣服都没有啊?不像我们家,那叫一个乱啊,什么小鞋子、小衣服、小书包……那个兔崽子把铅笔、橡皮、作业本扔得到处都是,我收拾都来不及。还是豆子勤快,这家里收拾得,跟单身宿舍一样。”丽娟说。
“好。”我满心欢喜。
“他这人我了解,属于从一而终类型的。我就是赶他出去,他都不会走。”
他一脸紧张地问:“我在那本书里给你写的话,你看到了吗?”
“谁啊?”
回去的时候,我有些醋意地问他:“平时我问你话,你不是‘OK’就是‘I see’,怎么跟他们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,还有理有据?估计继我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之后,你是他们新的崇拜偶像!”
“一些人不值得你回忆,还有一些人却值得你去珍惜。”他说,仿佛是懂得什么。
我莫名其妙:“没有啊,你写什么了?”
Daniel跑出去买东西,我跟她们闲扯。可是,女人啊,在一起没别的事,就聊感情婚姻和生活了。
“Daniel姐夫,给我们讲讲你和豆子姐是怎么认识的吧。”
“我们好久没做饭了,那些东西都是很久之前的,不能用了,要买新鲜的。老公,你去买,我陪金姐她们说说话。”我又捏了一把汗。
我傻笑着,不知道是认还是不认。
“老公,这边!”我冲他招手,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。他有些不自然,害羞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他生搬硬套,将我们在玉龙雪山守夜的事讲了出来,说就是在那个我们一起等日出、一起抗寒的晚上对我表白的。
“你这不是害我吗?我上哪儿弄个孩子出来,还要五岁的,还得叫我妈,叫你爸。”
“我们正看着呢,正看着。”我附和着。
“Oh!就说去grandma那里了!”他兴奋地说。
“我说你在家了。”他一脸无辜。
等我从洗手间回来,他们诧异地看着我,说我不够义气,讲的竟然和Daniel说的不一样,要罚我喝酒。
我忙跑到卫生间洗脸,脑子里都是小美一行人来参观的场景。糟了,家里一件男人的衣服都没有,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单身女人的住所!这哪里像结婚五六年的家庭?
“那你们是怎么确定关系的?”
我顿时如坐针毡,不知所措,结结巴巴,想着怎么蒙混过去,骗她们说不在家。可还没等我开口,小美就说:“你不是说要在家写稿子吗?不会打扰你吧?”
“你就会欺负Daniel。”胡丽娟说。
“没有。”
同事们一起吃饭,女人多,免不了要八卦,说什么终于见到姐夫了。Daniel到的时候,还是一身黑色的休闲装——看得出是在我的要求下特意选的一款又庄重又成熟的衣服。
他听我说完便又把答案改了过来,我为迎合他也改了回去,结果还是不一样。我捏了一把汗。
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给他讲了一遍,他表示完全不能理解。在他们国家,女人不会因为婚姻和生育问题而遭到歧视,否则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。
我租的是一室一厅的精装房子,现在又是老公又是孩子的,谁都知道房子小了,Daniel反应够机灵,说:“原来我在国外,没打算在这里定居,现在儿子越来越大,豆子舍不得家,才决定定居下来。”
他就说我很善良,增加员工福利并不会影响利润,而一切以牺牲或者扼杀员工利益为手段的企业文化都是竭泽而渔。
整顿饭,话题一直围绕我和Daniel是怎么认识的。大家貌似都觉得我找到这么个老公是烧高香了,是祖坟冒青烟了。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差!
“不是你让我好好表现的吗?”他无辜地反问我。
“这男人啊,没几个经得起诱惑的!人家都说了,猫不偷腥是因为腥味不够。”金姐也说。
“好,下次提前跟我说,我好准备留你们吃饭啊!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“娟姐,那是什么原因?我最近也腰痛,还想着去做个SPA按摩一下呢。”小美问。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?如果我们还没走,晚上一起吃饭吧,我们还没去过你家呢。”
“我们去你那儿躲躲,就说不在家!”我拉着他就往外走。
我告诉他,以后别动不动就夹杂几个英文单词,让人感觉很装。但他表示很困难,很无辜地说:“我不知道啊。”看来,就算他长了一副中国人的脸,中文说得也不错,可到底是在美利坚合众国长大的,没有英语活不了。
Daniel讲起来:“大概十年前,我在朋友那儿看到她的照片。那时候她才二十几岁,站在花丛中,笑得非常美。后来我来到中国,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个女孩,竟然就是豆子。那时候我不熟悉中国的交通,她帮我指路,但是却指错了,害我多走了好多路,所以我印象深刻。”
“Nothing!”他赌气加生气。
“豆子,这么浪漫的事你干吗要隐瞒?之前让你带Daniel来,你还总说他嘴笨又木讷,我看人家Daniel比你实在多了。”金姐说。
“虽然我希望有个男人照顾我,能力比我强,但是在相互尊重的领域是不可让步的。不能作为附庸,而要平等。女人要撑起半边天嘛!”我又想起《致橡树》,要做一棵同担风雨的树,而不是只能被欣赏被玩弄的花朵。
“哦,不巧啊,我刚出门没多久,想到家里很多生活用品用完了,就去超市买了。”
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公司同事果然对Daniel兴趣浓厚,羡慕我们夫妻恩爱,羡慕我找到这么有才气又帅气的老公。她们缠着我讲爱情故事,还非要到我们家做客,说Daniel答应给她们做寿司和意大利面吃。
Daniel有时候就像个小少爷,脾气倔得很。
爱情和生活中所有的故事一样,开始得美好,结束得平淡,中间或漫长或短暂,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。
“豆子姐总是反悔。”
女人的行动力真是强,等到周末,我正在家睡大觉,门铃一直响,吵得人睡不着。
“等一下,等一下!”
“社会如此,我被逼无奈,再说也不伤天害理。帮就帮,不帮拉倒。”虽然我同意他说的话,但还是生气他见死不救。
“你跟别人说什么毕业于斯坦福大学,还双硕士学位,博士毕业于美国最牛的哈佛大学,在国内最大的电子产业公司做研发,为了孩子才和我回无锡定居。你瞧那些女人看我的眼神,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,我就那么差吗?好歹我也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,你吹那么大,看以后怎么圆场。告诉我不能撒谎,可你比谁都会骗人。”
我马上讨好他说:“我错了,我口无遮拦,我不应该老刺|激你。主要是我老觉得自己太老了,所以看谁都年轻。你那么帅,别跟我一般见识了。”
小美、胡丽娟和金姐都来了,提着水果和一些礼品。
我打开门一看,是Daniel。他慌张地跟我说:“小美打电话给我,问我你的地址,我一时忘了,就把地址告诉她了。怎么办?”
“浩然。”我脱口而出,Daniel一愣,我解释了一句,“温浩然,取自《孟子·公孙丑上》中‘我善养吾浩然之气……其为气也,至大至刚,以直养而无害,则塞于天地之间’,是正大刚直的意思。因为Daniel和我都希望孩子长大之后做个正直的人。”我昨晚才看了《孟子解析》,随口就想了这个名字。
“你认识一个叫朱叶生的人吗?他也在哈佛读的博士。”
我佯装无事,耸耸肩:“没事,今天谢谢你了!”
她们打量着我租来的家,虽然我已尽力做好了准备,但小美还是眼尖,转了一圈后跟我说:“豆子姐,你家里怎么全是你的东西?姐夫对你太好了!”
对,这倒是提醒我了!我老家离这里不远,就说儿子被姥姥接走了!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看看怎么安排这出戏。生活都快把我逼成导演了。
“这是欺骗!你以后都生活在这种欺骗中,要为此付出很多代价。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中,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。虽然有时候由不得我们选择,但是不能为了得到一些身外之物,而让自己身在谎言中。欺骗是不能被原谅的!”他每次说出一些话,都让我感觉他整个人像金佛一样浑身发光,一派正气。
金姐和胡丽娟有些不屑,不相信我说的话。而小美羡慕地说,以后也要找Daniel这样的男人。大概这就是过来人和没过来的人的区别。
“姐弟恋多的是,不是什么新鲜事了。”小美到底是年轻人,见怪不怪。
难怪,朱叶生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,最起码生理问题就无法解决。一旦有小姑娘死缠烂打送上门,他抵挡得了吗?他一定是有新欢了。出轨之后的人,不见得多喜欢新欢,只是旧爱已经回不去了,也只得抓住新欢,过一天是一天。
洗发水、沐浴露摆在浴室,化妆品摆在化妆台上,衣服找几件挂在阳台,拖鞋故意摆在外面给人看。正当我们忙得团团转的时候,门铃又响了。
“姐夫那么帅,那么有才,豆子姐你放心吗?”小美问我。
他比我还紧张,跑到楼上,一会儿拉了一个箱子下来——比我想得还周到。里面除了衣服,还有男士专用的护肤用品和剃须刀。
“Sorry!Don't worry!我会帮你要回来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他本来赌气想离开,却回头很认真地对我说,让我放心。他总是这样,喜怒不形于色,即使生气了也会礼貌地道歉。
“那算了,改天吧。”
胡丽娟愣了一下,突然大笑:“因为怕打扰你们夫妻运动啊!你看豆子这一脸的汗。”
我来介绍他们认识,挽着Daniel,一脸幸福地说:“这就是那位整天很忙,你们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姐夫,我老公温嘉琦,大家都叫他Daniel。”然后将小美、胡丽娟、金姐等同事一一介绍给Daniel。
“他回姥姥家了。周末我妈想外孙了,就把他接过去住了。”我想尽了理由解释。
“豆子姐,小宝贝儿呢?让阿姨看看小家伙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?”小美人热情,但就是话痨。
他不说话了。
他有些赌气地说:“写的就是跟你相遇的那些事,还有日期……”
“千万要看好男人,尤其是Daniel这么优秀的!外面那些小姑娘,手段多着呢!男人就爱献爱心。我前夫,被他们公司一个缺爱的小女孩缠得死去活来,结果人家也怀了他的孩子,弄得最后离婚。”丽娟谈起了自己的伤心事。
我发出一声叹息,说:“一个普通朋友而已。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,往往越强调就越在乎。我不禁想他现在在干吗?也许跟新女友在一块儿甜蜜呢。有时候想起这些会不甘心,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,才导致他连分手的理由都不给就一拍两散,各安天命,各自天涯。他欠我的这个解释,会时不时地折磨我,让我胡思乱想。就像王大江和陆雪一样,其实很多爱情并不见得是谁离不开谁,只是离开得不明不白。
我一拍脑门,想到他这学习美国文化长大的ABC,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中国式的调侃的。
他看着我的眼,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,像承诺:“I'd be happy to help you(很高兴能够帮到你)!”
他听我这么说,来了句:“OK,我原谅你了。”
“你就说住在我这儿,这是我们的房子,孩子回姥姥家了。记住,别露馅儿啊!千万记住!我先把脸洗了。”
因为Daniel讲的是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,而我讲的是我和朱叶生之间发生的事——我的刻骨铭心。
丽娟忍不住大笑。小美莫名其妙,不知所以然地看着笑到肚子痛的丽娟。Daniel脸红到脖子,害羞的样子那么无辜。我正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,金姐转移了话题,问我:“豆子,你们的房子不大啊。最近楼市不景气,正好可以出手,有没有考虑再买一套?”金姐问我。
我点头答应,一颗心已经怦怦跳得厉害了。
后来,这份爱情渐渐变质了。他不再信守承诺,当初许下的诺言变成了随口说说的谎言。我也不再是点完头就满心欢喜地等待春暖花开的小女孩了。终于有一天,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。
我说:“其实我也能理解那些企业,毕竟企业的目的是为了盈利。”
随后的几天,我都乖乖地每天晚上回家和他一起吃饭,他也因为我把晚餐从五点挪到了六点。而我总是忍不住在他面前说“好饿,好饿”,他总是笑我。
“男女在一起啊,男人要多出力。Daniel在某些方面也多照顾着豆子,别让她一大早就这么累。难怪她老说腰疼,我看不是在办公室坐出来的毛病……”
他摇摇头。
“不会了,不会了。”
“说过了,是普通朋友,谈不上爱不爱。”骗别人连自己也骗进去,我以为谎言只要说久了,就能成真,只要我坚定着不爱,这份爱就能递减,直到消亡。可是我分明觉得眼角湿润,喉咙哽咽。
“Daniel,把你的衣服、鞋子拿来几件,放在我屋里!”
“豆子姐,你在家吗?”小美的声音。
Daniel说,在美国,几乎有一半的女人承担着家里大部分的经济来源,女人的地位已经大大超过从前。而她们希望和丈夫之间是互相尊重互相照顾,而并非依赖。
“有。”
和Daniel在一起的时间越长,越觉得他像一首诗,越读越有味道。
他严肃又委屈地说:“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年纪小,尤其是你!”
“现在的年轻人,全缺爱,恨不得全世界男人都爱她们爱得死去活来!只要她们看上的,就使出全身的劲儿,想尽办法抢过来。这男人一次抵挡得了,不见得次次都抵挡得住!”丽娟对前夫的出轨咬牙切齿,扼腕叹息。